《月光落在左手上》摘录 作者：余秀华

<代序_余秀华：让我疼痛的月光余秀诗歌>沈睿：余秀华的诗歌—她的永恒的主题：爱情、亲情、落左生活的手上困难与感悟，生活的摘录作瞬间的意义等等。余秀华出生的月光余秀时候医生犯错误造成脑子部分瘫痪，肢体不便，落左但她的手上精神却高高飞扬。

<跋_摇摇晃晃的摘录作人间>：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变成了诗歌。当我某个时候写到这些内容的月光余秀时候，那一定是落左它们触动了，温暖了我，手上或者让我真正伤心了，摘录作担心了。月光余秀诗歌是落左情绪在跳跃，或沉潜。手上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，它充当了一根拐杖。

（喜欢自然）

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，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。

大朵大朵的蓝被吹来，夕光缓慢了下来。

云白得浩浩荡荡，散落一地的草绿得浩浩荡荡。

露水摇摇晃晃，在跌落的边缘，急于从没有散尽的雾霭里，找到太阳的位置。

它的目的地不是停驻，是经过，是那个小小的平原，露水在清风里发呆，炊烟摇摇晃晃的。

落日温暖。坐在土丘上看下去就是流水，一个孩子走下去，就能在水里清洗暮年。

鱼池的水拍打堤岸，弄出一个个白花花的小浪花，我是那么接近冬天，像一场小雪蠕动。

一只麻雀飞过，影子覆盖了一个帽顶，又覆盖了一个帽顶，你这样不能把日子的雪掸掉。

最初，她也以杨柳的风姿摇摆人生的河岸，被折，被制成桶，小小巧巧的，开始装风月。

作为一根草，我曾经多少次想给你一个春天，不赞你以伟大，但愿你以平安。

她知道黄昏来临，知道夕光猫出门槛，知道它在门口暗下去的过程。

一个能够升起月亮的身体，必然驮住了无数次日落。

恰巧阳光正好，照到坡上的屋脊，照到一排白杨，照到一方方小水塘，照到水塘边的水草，照到匍匐的蕨类植物。照到油菜，小麦。光阴不够平整，被那么多的植物分取，被一头牛分取，被水中央的鸭子分取，被一个个手势分取，同时，也被我分取。我用分取的光阴凑足了半辈子，母亲用这些零碎凑足了一头白发，只有万物欢腾—它们又凑足了一个春天。我们在这样的春天里，不过是把横店村重新捂热一遍。

真的，我已经忘记了人生的摇曳之态。

风从南来。这里的小平原，即将升腾的热空气，忍冬花将再一次落上小小的灰麻雀，端一杯花茶去一棵树下，迷恋这烟草年华，然后就是小小的悲悯，不轻不重的，我承认这不停的轮回里也有清澈的沉淀，我无所期待，无所怠慢，如果十月安慰我，就允许五月烫伤我。

历史无法追溯的秘密或根源，以一场大雪省略了谎言的麻烦。它不过是承受了两种虚无，一种是从它身体漏到湖里的星空，一种是从它的身体外漏到身体内的鱼儿。星空还是星空，鱼儿不知去向。只有它自己承认它还是一条船，在荒芜的岸，有着前世的木性，今生的水性。

这是下午，一群水鸟白在微风里的下午，一水芦苇提心吊胆在飘零前的下午，一只喜鹊站在白杨树上的下午，一个橘子遗忘在枝头的下午，看微光浮动的下午。

月光流到哪里是哪里，月光里有雪的消息，它淡淡的，雪是年岁里的谎言，埋不住它，而月光越来越白，像要说话。听不听，全凭一种心情。夜色宽广，它的香飘出去，就回不来。

这是我喜欢的时刻：黄昏深了一些，夜色尚浅，我的灵魂如此清澈，在树叶上滚动。

窗外的雨忽略着我：一滴抱着一滴，落下，一滴推着一滴，落下，雨落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声响，没有谁消失得比谁快，没有谁到来得比谁完整，没有谁在雨里，没有谁不在雨里。

因为宽容了一条河，竟有了金黄的反光。

我想起穿过树叶的更为沉寂的夕阳，那些金黄色的哭泣，只为一种更为绚丽的金黄。

要好好地生活，一个人就够了。突然爱上了自己小小的脚丫，它们在人世已经走过万里路啦，还是一副小模样，它包庇了一个个坏天气。

我只有一个愿望：生命静好，余生平安。

天空把所有鸟的叫声都当成了礼物，才惊心动魄地蓝。

那些隐匿的声音一层层推出来，一层层堆积，再散开，白，不是一种色彩，而是一种姿态。每一年，如期而至的突兀：存在即为表达，反正是绚烂，反正是到来，反正是背负慢慢凋残的孤独：耀眼的孤独，义无反顾的孤独。

在月光里静默的麦子，它们之间轻微的摩擦，就是人间万物在相爱了。如何在如此的浩荡里，找到一粒白住进去？我很满意在这里降落，如一只麻雀儿衔着天空的蓝穿过。

牵牛花把蓝都举在篱笆上，风从远方吹来，草木繁茂，每一种味道都穿过我，温润，甜蜜。

它不再开花的时辰幽深，温柔，这时候夕光落在它的顶冠，溢下来，漫不经心，漫不经心的还有风，扯着叶片儿，却不打算扯下什么，它们经历过雨水和火焰了，它们的经脉透明。

阳光照着屋檐，照着白杨树，和白杨树的第二个枝丫上的灰喜鹊，照着它腹部炫目的白。我坐在一个门墩上，猫坐在另一个门墩打瞌睡，它的头一会儿歪向这边，一会儿歪向那边。阳光从我们中间踏进堂屋，摆钟似乎停顿了一下，继续以微不足道的声音，摆动。

数场雨，一棵树单薄了，新种的小麦晃出一层毛茸茸的绿，野草枯黄出让人心醉的时辰。

这宁静的冬天，阳光好的日子，会觉得还可以活很久，甚至可以活出喜悦，黄昏在拉长，我喜欢这温柔的时辰，喜欢一群麻雀儿无端落在屋脊上，又旋转着飞开，小小的翅膀扇动淡黄的光线，一朵云如一辆邮车，好消息从一个地方搬运到另一个地方。

2014如一棵朴素的水杉，落满喜鹊和阳光，也谢谢我自己：为每一次遇见不变的纯真。

雪，一片接一片下坠，以轻击重，没有迟疑。地有多白，雪就有多大。

微光透进窗，而把人拍醒的是院子里的鸡鸣。逆光而出，是薄霜覆盖的田野，是轻轻打开门楣的人间，是身边的一棵树慢慢推到远处，它最美的枝条依旧朝着东方。

黄昏里，喇叭花都闭合了。星空的蓝皱褶在一起。它举着慢慢爬上来的蜗牛，给它清晰的路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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